甘之如饴 16
(16)
暮色微凉,屋内烛火却摇曳着暖橙的微芒,紫檀香缕缕挑逗着床边的流苏。
甘清菡单一件浅粉衣裙,长发用银带挑起,银带上垂着两颗奶白的珍珠,人动裙旋,珍珠相碰,发出小小的动静。
“好看吗?”甘清菡手捧一双虎头鞋,星眸倒映着他。
他未语先笑,微微撑着腰,点点头,“好看。”
巴掌大的虎头鞋花花绿绿的,虽边角粗糙,他看来倒是憨实的喜庆可爱。
喻奕晚接过虎头鞋,一手一只,细细打量后再次弯唇,“好看。”说罢,把两只鞋放在撑起高耸弧度的被褥上,手拍了拍,“你们娘亲给你们做的漂亮小鞋,等你们出来了,穿给爹爹看看。”
她拿下虎头鞋,把脸颊轻轻贴在他肚子上,“乖哦,少折腾你们爹爹,出来后要什么娘亲都做给你们。”
他墨眸融化一湾春水,所爱如此,何足为惧?他白天的顾虑突然烟消云散,只余满身勇气。
“清菡,我想和你说一事……”他裹住她小手。
她抬头,“嗯?”
“清菡,再过一个月,我爹娘的忌日就到了,你知道从这去我家,正好需一月,我想……”
她启唇,“想去爹娘坟前上柱香。”
“是。”他点头,眼睛却不从她脸上移开半分。
他不是没想过她拒绝,如今他身怀六甲,一路马车颠簸不亚于拿自己与孩子冒险,她拒绝是情有可原也是理所当然。
可他听到了她说,“好。”
清菡看他僵硬的表情,再次说,“好啊,我陪你。”
“清菡……”
“我哪有这么蛮不讲理啦,给爹娘烧香我没有理由拒绝,再说了,我还没有给爹娘看看呢,但是,这一路上你必须要让我照顾你和孩子。”
甘清菡看着自己夫君激动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,不禁好笑,“好了好了,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,都快动胎气了。”
喻奕晚唇角颤抖,蜿蜒,破碎,终究凝出一湾笑泉。“清菡…….”
盛大的感动与让他以前的隐瞒显得丑陋无比,他没有丝毫犹豫,撕开心底最淋漓的伤口,“清菡,我瞒了你一件事,”他一顿,“其实……我爹是余垠。”
平地惊雷。
他手中攥住的小手刹那间变得冰冷无比,血液在一瞬间凝固。
“你,你说什么?”她忍着颤抖。
他脸色惨白,手心如捂着块冰,冻得他五脏六腑生寒。
他可以继续隐瞒,他爹娘坟前并未署名,她若亲眼见到,他可以骗她,骗她另外的名字,可这样他……
“对不起,我之前没有告诉你,我爹是余垠,之前我……”
“等等!”
怎会如此,余垠十几年前在江湖干的恶事罄竹难书,手上沾的鲜血洗都洗不干净……
余垠虽与甘清菡无深仇大恨,可自从姐姐因为自己卷入江湖恶势力,她厌弃一切阴险歹毒之人,与他们势不两立……现在她爱的人告诉自己,她已经是余垠的儿媳妇?
她怎么能接受?
“是不是,如果不是我要跟你去,你打算骗我一辈子?”她怔怔看了他半晌,挣开他的手。
“我不会……”
“你明知我有多在意这个,成亲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他艰难起身,“对不起。”
“呵,难怪,难怪你要从医……”甘清菡自嘲呢喃。
喻奕晚垂下眸子,一口气喘不上来,“清菡……”伸手去握她的手。
她避开,“你睡吧,我去隔壁。”
“清菡……”
“你还想怎样,不给我消化谎言的时间吗?”她脸上阴沉的滴得出水来,说完不再看他起身离去。
他艰难的喘息着,圆润高挺的肚腹里仿佛有钝器生生搅动,他却只蜷作一团,咬紧下唇,把那双虎头鞋狠狠摁在心口,仿佛这样,肚子上的,心上的痛都能缓解一二。
甘清菡没能走到隔壁房间,出了门,转个弯,失力跌坐在台阶上抱膝埋头……
月光知,谁人无眠。
ps:明天过年虐不太好,就今天发出来吧,其实也没有很虐对吧……
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,身体健康,出门记得戴口罩哦~
爱你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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